平和島靜雄,十七歲。正值人生大好時光的思…青春期。
當然,毫不意外的童貞。
就像每個同齡人一樣,這是對所謂異性啦情事啦開始有所想像和憧憬的年紀,但又因為歷練未深而帶著那麼一點青澀和羞恥心。
如果是別人,或許還有一些管道。比如說和另一位班級委員放學留下來整理課務,不小心聞到她的一絲髮香而心旌蕩漾啦;比如說參加社團活動時,親切的為你遞上毛巾或飯團的經理啦;再不濟點,好歹還能和幾個好朋友躲在角落偷偷看些黃色書籍,然後嘲笑彼此的喜好。
但是這些,對靜雄來說都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班級委員或社團就不用說了,沒有人會主動接近一個可能會傷到自己的怪力男。除非有哪個神經病能招架得住,但截至目前為止,沒有。
若是能夠體諒靜雄的朋友的話……倒是還有那麼一兩個,只是靜雄完全可以想像如果開口提起這些事,他的朋友會做何反應。
一個會立刻興奮地對自己大放厥詞,諸如「我已經有世界上最可愛的未婚妻了!光是在腦袋裡回想她那美麗的倩影我就迫不及待想要飛奔回家和她親熱!就算她會因為害羞猛往我的肚子戳好幾下手刀也沒關係!因為那也是她的魅力所在!只要是她給的,不管是痛或愛還是又酸又辣的味噌湯我都會照單全收!我好想妳啊塞爾堤塞爾堤塞爾堤塞爾堤(下刪數百字)」此類的電波毒洗腦直到靜雄(手下留情地)把草莓牛奶的空罐及鐵製便當盒同時往對方臉上招呼為止。
另外一位,靜雄覺得很難開口向對方談這樣的話題。畢竟他也無法想像一個沉穩可靠、會默默替他收些爛攤子的大哥型角色向自己談些關於大腿啦胸部啦之類的偏好。
於是今天靜雄.平和島還是只能對著窗外發呆,默默想起方才下課瞥見的某同窗手上的月刊封面。附帶一提本期特集內容是「學校不會教的事!H罩杯美女家教的火熱特訓♡」,封面穿著正式套裝的女人,因應某些需要少扣了幾個釦子,圓潤豐滿的胸脯彷彿呼之欲出。
啊啊…胸部啊,
果然還是不要太大比較好,最好是一手可以掌握的程度就行。
少年的遐想持續到英文老師九十九屋先生的粉筆砸中他以高中生來說太過囂張的金黃色腦袋為止。
第一課:上課時胡思亂想對得起生你的老木嗎?!什麼叫做現世報?
就是本來應該僅止於腦海內的妄想變成了真實。
「媽媽是不指望你的怪力症可以治好了…不過如果把書唸好的話,至少你的未來可以多一點選擇對不對?可是靜雄現在這樣情況很危險的,所以媽媽替你找了一位家教老師,你先上一個月看看,如果覺得不行我們再想別的辦法好不好?」
雖然他承認今天上課時確實分神想了一些不該想的,但是純情少年平和島君也不覺得這有罪大惡極到需要這樣懲罰他。
可看著母親苦口婆心的模樣,靜雄實在找不到什麼理由來支撐自己內心裡欲蓋彌彰的抗拒。
「……我知道了…」
最終平和島少年還是招架不住母親的溫情攻勢。
「啊,哥。」
走到廚房想要倒杯牛奶來喝時,已經早一步坐在餐桌邊的弟弟用一號表情冷靜地提醒靜雄:「奈倉老師已經在等你了,不快點回房間可以嗎。」語尾沒有起伏,似乎只是純敘述性的說著,並不打算干涉靜雄的決定。
比起哀嚎「這麼快?!」,靜雄此刻在乎的卻是對方正在吃的東西。
「那是我留著當點心的綜合布丁啊啊啊啊啊啊啊!!!!!!!!!!!!」
「精神真好呢。」
聽到剛才樓下傳來彷彿要拆掉房子一般的怒吼,還能笑著這樣輕描淡寫的人很怪。
而靜雄回到房間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個怪人。
「初次見面,靜雄君。敝姓奈倉,今天開始擔任你的家教老師,還請多多指教。」
坐在摺疊桌前自我介紹的老師有著一頭烏黑的碎髮,體型纖細,皮膚堪稱白皙,五官清秀,聲音也不算難聽。
戴著眼鏡的模樣十分斯文,就像某種年輕的鄉下小學老師。
作者表示完全忘記家教不是只限女性,真的是靜雄自己的問題。
「…你好。」
並非注意到對方雖然稱呼學生的名字卻沒報上自己的名字,單純憑著野性直覺認為這人看起來不太老實的靜雄皺起眉頭。誰叫最能惹火他的因素之一,就是不誠實的人。
「哎呀哎呀,不要這麼警戒嘛,我可是很想跟你好好相處的?我知道被剝奪課餘時間的感覺不好,不過呢我也就是靠這個糊口的,靜雄君不喜歡我也沒辦法。反正只要你的成績提升的話,離開我的日子當然就近了。而我也能拿到鐘點費額外的報酬,這樣對我們雙方都是好事對吧?所以說啦,合作愉快。」
奈倉從角度完美(就像經過計算一樣地絲毫不差,沒有少一分但也不會多出一厘)的笑容中吐著和外表完全不符的功利主義話語,聽在靜雄耳裡更覺得煩躁。
囉哩巴嗦個什麼勁?聽都聽不懂…!
但至少到目前為止,靜雄可以確定的是他不喜歡這個人。
體內本能地騷動著,宰了他宰了他宰了他宰了他宰了他宰了他宰了他宰了他!
「啊啊…合作什麼的就免了,我只是想快點把你趕走。我很不喜歡你,尤其是笑臉。」
「喔呀?彼此彼此,我也不喜歡你,恭喜我們終於找到共通點了。」
就像所有經驗老到的家庭教師一樣,奈倉根本沒把他的話當一回事。應該說他更刻意加深了笑容,就像在挑釁一般。
一次也好,真想看著那張笑臉崩潰的模樣。
生平第一次,腦中浮起的破壞欲或征服欲沒有令靜雄在事後感到良心不安。
「那麼我先說明上課的時間,是所有平日。也就是週一到週五放學後我都會出現在這裡……假日則『視情況』加課。」
奈倉一邊說著一邊翻動早就擺在桌上的靜雄的考卷和成績單--除了體育5以外其他不是2就是1,最多不會超過3,與其說悽慘不如說是慘不忍睹。也因此奈倉所謂的「視情況」,諷刺意味就變得更加濃厚。
「所以說這個樣子…你自己說該從哪裡開始加強好?」
透過那副看起來潔癖感很重的鏡片直視著他的紅色瞳孔,靜雄現在只想摧毀掉它的主人的虛假外殼。
一天之內受到太多刺激的平和島少年,直覺地說出他目前想到最能攻擊對方的方法:「哦?健康教育你覺得如何?奈倉老師。」刻意多瞥了一眼床的位置。
期待著奈倉變臉的靜雄顯然還太嫩了。
「行啊,等你考進校排前十名我就教你。」看著那張連基本計算都出錯的數學考卷,奈倉淡定地嗤笑了一聲,變相暗示他不可能。
幹!你給我等著!
咳,You know,就算是處男,提到下半身的問題也是不會認輸的……
於是自尊心強烈的平和島同學至此完全中了奈倉老師的陷阱。
「哥,借一下字典。」
「喔,在書桌上自己拿吧。」
平和島幽,十四歲。正值思考開始成熟…過度成熟的年齡。
書桌前貼著一張以毛筆書寫的目標「攻陷奈倉那個傢伙!」,歪歪斜斜的筆觸確實是來自靜雄本人的字跡。
看著兄長的宏願,冷靜面癱如平和島幽也忍不住抽了抽眼角,內心表示心情其實十分複雜。
然而思考了三秒鐘後,平和島幽終究決定期中考後請求母親煮紅豆飯。
……所以說,有個再怎麼無理都願意無條件相信兄長的弟弟真是幸福啊。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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